其他
宇宙再大,大不过人心
这世上可有人发明过
恋爱成功机、
痛苦治疗器、
烦恼永断仪?
为什么我们可以探索太空,
却无法面对内心的黑洞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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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社会的各个领域,都有很多杰出的专业人才,他们不为人云亦云的观点所左右,凡事都要经过理智思索才会做出判断。有这样的一群知识精英,我们的社会才会如此百花齐放、推陈出新。
毕业于沈阳工业学院的圆学,曾经有过非常出色的科技发明,后来出家学佛,也正是基于理智判断的选择。
如果他不出家而投身于世间事业,一定会成为科技界的风云人物,但他却在佛学院安心地待了近八年。八年间,他从对电子科技痴狂,转为思索心灵世界。探讨佛法之余,在这个世界最大的佛学院,只要任何一个地方的电器设施出现问题,你都会看到他驾临现场、手到病除的场景。
我一直觉得圆学在电学方面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“神通智慧”,还从未见过任何有关电的难题难住过他,这的确有些不可思议。有时佛学院添置的一些复杂的电子器械出现故障,保险起见,我们会邀请成都等一些大城市的电子专家前来会诊。但当他们一筹莫展时,一直谦逊地站在旁边一声不吭的圆学,此时则会当仁不让,问题也在片刻之间得到解决。连法王如意宝晋美彭措上师都说:“这个圆学,什么电子科技都懂。”
许多专家在惊叹之余向圆学建议,凭这手艺,在任何一个大城市都可以成就一番事业,圆学对此总是一笑了之。我很赞赏他对一位专家说过的话:“钱算得了什么?精进修持才是人生大事。”
在一个晚霞绚烂的黄昏,披着黄色袈裟的圆学来到我面前。他的袈裟显得很脏,似乎长时间没有清洗,不过那张憨厚的脸却和他的心一样清净无染。这个擅长发明技术的比丘,正在进行一场关于心地的伟大发明。
记得上小学时,我经常跟在哥哥屁股后头,和他的那帮哥们儿一起捣鼓些小玩意。有时我们会制作一些航模飞机在操场上试飞;有时又会心血来潮自制几台电话彼此“喂喂”地大叫不已;有时还会制造几个小小的只有火柴盒那么大的收音机听听流行歌曲……
当时的我觉得科技是多么了不起。古人如果想从沈阳去北京,少说也得走上个把月。现在,如果坐飞机,不用一个小时就可以到达;古人经常感叹“家书抵万金”,现在打个电话,一分钟只有几毛钱;古人要想了解外边的世界,还得行万里路,现在拥有一台电视,便可眼观全球……那时我想,如果自己一头扎进科学的海洋,说不定也会对人类进步扑腾出几朵浪花来。
这让我对科技的发展分外关注,小小年纪也经常翻阅哥哥订阅的各种科普杂志。对电子技术的偏爱更是到了如痴如狂的地步,以至于放学回家什么都不想干,就想摆弄那些无线电,甚至通宵达旦地组装一些电器设备。在我心中,万般皆下品,唯有“电子”高。
年少的我还斗胆为整个人类设计了一张未来电子社会的蓝图,连如厕都实现了电子化,早上起来会有电子人主动帮你穿衣、洗漱,还会把鸡蛋剥好喂进你嘴里。当然,最让我头疼的作业,也早有电子人帮我做好,我所要担心的只是活得太长可怎么办……
对科技的狂热,让我最终选择了沈阳工业学院的电子技术专业,作为跨向电子时代的桥梁。这下可谓如鱼得水,我泡在工学院的科技氛围中不想自拔。不过人毕竟不是一件电子装置,可以拆了再装、装了再拆,或是坏了再修、修了再用。随着年龄的增长、社会的影响,我渐渐开始懂得,人这套“机器设备”实在是比任何高精尖的仪器都更精密、更神奇,因而也更值得去探寻他的奥秘。
冷冰冰的机器没有情感,而人却有着根本无法用电路图表示出来的“心”。有时候一边设计着电器的图纸,一边就在想,为什么不可以设计人的灵魂呢?我们发明了那么多东西,为什么却对能创造发明的这一主体没有实质性的研究呢?对这个问题思索得久了,我便会不由自主地扔掉手中那些零零碎碎,十分苦恼地自问:“我是谁,又为什么要干科技工作?”
这真是一幕悲剧,又带点闹剧的影子。记得他在恋爱最苦闷的时期,曾不无调侃地对我说:“要是能发明台‘恋爱成功机’就好了,通上电,马上可以把恋爱双方牵引到教堂举行婚礼。”是啊,在得到他自杀消息的当晚,我彻夜未眠,翻来覆去都在想,这世上可有人发明过恋爱成功机、痛苦治疗器、烦恼永断仪?为什么我们可以探索太空,却无法面对内心的黑洞?
很多时候,人生观的变化就发生在刹那之间。当我一旦意识到无线电无法让灵魂安息、无法给心灵充电时,我便开始了茫然而艰难的发明“心地”的探索。我很想知道是谁在指挥我,这个“指挥者”又在什么地方?我所进行的一切活动的意义何在?它们符不符合“指挥者”的本意?这个“指挥者”最终会把我或者我最终会把这个“指挥者”引向何方?
那一阵子社会上正流行气功,就像每回爆发流感我都会被传染上一样,这次也不例外。可能是物极必反,气功当中有许多根本无法定量分析的神秘因素,让厌烦了定量分析实验的我,立刻产生了好感。再加上先我练功的一个同学介绍,练得好了,强身健体、焕发精神都是小意思,最要命的是可以成仙成佛、长生不老、凌空飞行……现在想来真是可笑至极,以往那么崇尚实践、崇拜科学的我,听了他的介绍,居然立刻欣欣然颇有向往之意。
可能这也是我爱刨根问底的一种习气显现,我马上抱着好奇心参加了一个气功训练班。这这下可好,不出一个月就来感应了,而且感应之强烈、迅速让我感到害怕。但疑惑也越来越大,因为所有的这些感应都无法用科学公式加以解释。我的牛脾气又上来了,越是这样越要把这个问题搞个水落石出。就这样,从不爱看人文读物的我,也不得不翻开一些道家的书,试图从里面找到令人信服的理论根据。就是在这个过程中,我开始接触到了一些佛教典籍。
记得有一回,我无意间翻阅到一本禅宗公案,里面提到了气功老师推崇备至的一位道教人物吕纯阳,这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。它讲述了吕纯阳碰到黄龙禅师的一段经历。当年的吕纯阳自认为已炼成了不死阳神,正当他在黄龙禅师面前沾沾自喜时,黄龙禅师一语道破天机:你吕纯阳就算能活八万劫,八万劫过后呢?还得落空亡!
这个禅宗公案对我不啻当头一棒。我反问自己,你有了感应、有了遥视功能,又能怎样?生死面前,就算能像X光机一样透视张三、李四的脏腑,于你的解脱,于那个“指挥者”又有什么干系呢?而且一个人就算是入定活了一万年,于这世界、这社会又有何益?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?
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。原想通过练气功找到生命的究竟答案,哪想越练问题越多。好在我这个人比较皮实,可不愿像我的好友那样,轻易就以生命为代价向烦恼、困难妥协。我非要把这些问题搞清楚不可。
从此我才正式走近佛法,这个转折在这一生中都将占据最重要的地位——尽管现在才走了人生之路的三分之一,但我完全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。特别是接触了密宗的大圆满后,我终于明白:我、人的一切造作,都是背后的“佛性”在指使。只是大多数人都被蒙蔽了清明妙心,如果能随缘应变,心不起分别、执著,就会感受到佛性的真正起用。
那时,山河大地无不与你一个鼻孔出气,全体为用,全用为体,科技、创造、发明乃至穿衣吃饭,无不是佛性的妙用。不明白这一点,你会永远被外相蒙住双眼,持续不断地造作,离心的本性越来越远;明白了这一点,则所有的人类活动都将在“即此用,离此用”的不执不离状态下,向心的本性回归迈进。
到那时,科技将会更加发达,而我们也不会执著,因为明白这些都只是心的显现。由此心态会越发平和,社会也越发走向良性循环。我们不再被欲望所左右,而能“随心所欲”地欢乐生存、欢乐发明、欢乐创造。
曾经醉心于科技发明的我,终于懂得,如果不明白发明的目的何在,就只能是进一步刺激人们的欲望而已。今天的人们基本上已坐上了物欲的风火轮,却不知科技这股旋风要将他们吹向何方。
也曾为出家修行还是在家修行苦恼了很久,但后来一跺脚、一咬牙,大丈夫本当顶天立地,于此末法时代,要做就做一个能修有所成的出家比丘。不然待在家里,恐怕这点雄心壮志又要被儿女情长耳鬓厮磨磨了去。人生已走过三分之一,剩下的三分之二岂不更要格外珍惜?难道还要把这宝贵的一分一秒,耗费在无谓的凡情琐事上吗?
做最有意义的事吧,横竖都是以生命为本钱。
就这样,1994年,我来到喇荣五明佛学院正式剃度出家。转眼已过去了将近八年。如果让我用一句话概括这几年的出家生活,最好的描述便是,我在这里找到了人生的真谛。
附带说一下,现在的我正负责管理整个佛学院的电器设备。当我拿起工具去修理大大小小的电路、设备故障,或因工作需要为佛学院发明、制造一些电子小设备时,内心便感受到以往从未有过的平和、自在的喜悦。
我将在上师的指引下走完未来的修行之路。我想亲身领略终点的风光,就像一定要把某个发明进行到底,好看到它的结果一样。这需要多少时间,我并不确定,但亲手栽下的梨树,相信总有一天能结出满树的硕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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圆学不希求外面的声色世界,反而对心的本性孜孜以求。
其实当你睁开眼睛,凡夫的五蕴马上会被尘色所转。在这样的前提下,科学进步往往刺激着人类的物欲极限,人们的内心将离清净的生活越来越远。这样说并非站在佛教徒的立场贬斥科学,这其实正是许多哲学家、科学家的洞见。
英国历史学家汤因比就说过:“在20世纪,人类已陶醉于工业技术的力量,但这毒害了环境,会招致人类的自我毁灭。人类必须获得反省和控制自己的智慧。因此,需要警戒极端的放纵和极端的禁欲,需要走中道。我认为这是21世纪人类应走的道路。”
圆学能从这一洪流当中抽身勇退,不能不说是一种远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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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索达吉堪布
图/摄图网来源/《没什么放不下》
(图文转自世界青年佛学研究会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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